第四章(2/5)
那老者已闻外边言语声,朝外走去,正遇男子匆忙赶来,男子悄声拜道“师父,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借宿一晚。”
老者道“是什么人?”
男子颤声道“便是那个人。”
老者惊道“你可看仔细了?”
男子道“弟子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人十分苍老,不似当日模样,还带了两个随从。”
老者疑道“哦”,又道“随我出去瞧瞧。”
那老者出得门外,已然望见三人门前等候,为首一人白发苍苍,脸色暗淡,似有暗疾在身,眼光扫过后面二人,心中却是一喜,却不形于色,朝几人走来。
姬宗看一老者走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料想便是当家主人,不敢失礼,作拳道“老人家打扰了。”
那老者道“尊者从哪里来?”
姬宗回道“在下几日前上山采药,却不慎迷了路,下得山来,便到了这里,眼看天色已晚,山路难行,特来借宿一晚,还望老人家行个方便,不胜感激。”
那老者听罢言语,不露声色,只是道“既是这样,附近也无其他人家,看几位风尘仆仆,请随我来吧。”
姬宗未料老者如此爽快,喜道“多谢老人家”,吩咐二子栓了马,随那老者进了屋院。
老者引三人屋里落了座,那男子已然提壶奉上茶水,老者对男子道“方儿,你且去烧几个菜来”,男子领命去了。老者又道“小老儿这里无甚美味佳肴,只是粗茶淡饭,几位客官将就用些吧。”
姬宗忙道“承蒙热情招待,已不胜荣幸,岂敢再有奢求。”
老者道“既是远来之客,自当盛情款待。”
姬宗道“老人家太客气了。”
老者道“三位远道而来,意欲何往?”
姬宗道“明日便前往安阳城去”,又道“在下姬宗,敢问老先生姓名,在下定当铭记在心,日后也好报答今日盛情。”
老者道“小老儿无名无姓,山间一渔夫也。”
姬宗见那老者不肯透露姓名,也不好追问,耳听得一声“爷爷”,已见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扑在老者身上。
姬宗刚来之时并未留意那小女孩,此时细看一番,不由大吃一惊,此人阴气罩身,血气亏损,只怕命不久矣,回想起多年前曾遇到一个类似小女孩,逾感熟悉,不由疑心重重,道“请问老先生,您孙女得……”
姬宗还未说完,听得那老者对小女孩道“找叔叔玩去”,姬宗便已住口,看那小女孩乖乖地去了。
直至小女孩走远,那老者唉叹一声,道“她身患重病,来日不多矣。”
姬宗忧心道“看她小小年纪,竟染上绝症,当真可惜”,寻思自己何尝不是命在旦夕,同病相怜,又道“不知小女孩患得什么病,或许在下能略尽绵薄之力。”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道“此女患得不治之症,这世上本没有解药,除非采得仙山上万年人参,或许有救。”
姬宗听老者言语,心中一惊,暗道老者非一般人物,只怕看出身边二子人参化身。试探道“仙山渺茫难寻,万年人参更是难得,老人家怎能得此无价之宝?”
老者道“看先生表面身体无恙,实则内脏受损,戾气缠身,先生便是从那仙山中来,故此身受重伤罢。”
姬宗惊乱不已,己方三人从无极中逃离出来再无他人知晓,连自己体内重伤也被他看穿,当即起身喝道“阁下究竟何人?”
那老者看姬宗三人暴起,并未惊慌,只是道“小老儿已经说过,无名无姓之人,是谁不重要,我却可以治先生之病,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
姬宗道“阁下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替我治病?”
老者道“因为小老儿也要求先生一件事。”
姬宗道“阁下不妨先讲来听听,看在下是否办得到。”
老者道“此事只需你答应便可,只是要你旁边二人身上一块肉,一身血。”
姬宗顿时吃了一惊,仔细想来,那老者欲得血肉无非替孙女治病,看那女孩病情确需血肉供给方能痊愈,那老者神通广大,或许也能祛除自己根疾,并非虚言,只是难为成名立姓二人,当下便道“你我萍水相逢,在下生死无关紧要,也愿意救您孙女性命,只是要他二人身上血肉,未免残忍。”
老者道“二人非血肉之躯,取下区区一块血肉,于性命无忧,有何不可。”
姬宗道“阁下怎知他二人非血肉之躯,又知我等从仙山中来。”
那老者略微犹豫一下,伸手入怀,取出一件物事来,只见老者缓缓展开那物事,竟是一幅画卷,卷轴相连,恣意铺开,看那图画山水相映,树木交叠,甚是唯美。老者道“先生可否记得这幅画?”
姬宗看罢那画卷,往事一幕幕逐渐浮上心头,惊道“这莫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副画,老先生是……”
老者缓缓道“此乃《山河社稷图》,为十大先天灵宝之一,此前为女娲娘娘所有,后不慎失传,我于多年前偶然所得,收藏至今,先生此前便是进了这《山河社稷图》,炼化了两只人参子。”
姬宗一时恍神,不敢相信老者所言,老者言语却信誓旦旦,不容怀疑,回想山河中种种遭遇,半晌问道“若在下果真进入图画之中,为何于其中一待数十年,而当世情形却似昨日一般”?
那老者道“山河中岁月无常,时间虚无,世上一日,图画中便是一年,”又道“自你进入山河中,至今已有三十日,你便在里面待了三十年了吧。”
姬宗心算一下,疑道“并未三十年,只有二十四年罢了。”
老者疑道“哦”?又道“那你肯定踏入另一个无极之中。”
姬宗回想沼泽地遭遇,道“不错,我等便是在那无极之中逃离出来。”
老者道“无极交替,岁月轮回,时间便会变得摇曳不定,”又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姬宗听老者言语,回忆一下,后来确在那无极之中待了六日,一日一年,加起来刚好三十年,难怪方才看他三人似曾相识,只是时间太久,记不清以前模样,应道“在下得一宝物,方逃无极。”
老者问道“什么宝物,可否给小老儿一看。”
姬宗心想无碍,便取出冥镜,递给给那老者。老者取过冥镜,仔细审视一番,奇道“真乃至宝,此镜可入天地,直通阴阳”,还给姬宗,又道“幸得先生得此宝物,方能脱离无极轮回。”
姬宗道“此话怎讲?”
老者道“此山河社稷图内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光怪陆离、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地脉……灵宝中无边灵气孕育亿万生灵,又尽在生灭之间,应有尽有,若是圣人进入图内,手无至宝,困数百年,手掌至宝,一年之数便可脱困。”
姬宗听老者言语,方知自己进入乃是冰山一角,又暗暗庆幸,能得冥镜宝物,只是道“老先生可知在下如何误入这图画之中?”
老者断然道“乃是小老儿引你进去。”
姬宗惊道“此话怎讲?”
老者缓缓道“小女数月前身染重病,小老儿查看之下,此病世所罕见,须得天山之雪莲,深海之珍珠,岩中之石斛,沙漠之苁蓉,松下之茯苓调配服用方能痊愈,而宝物难得,何时才能找全。我既有山河图画,知那画中仙草众多,得一样便胜却世上万千,只是多年来不得其法,无法涉身其中。”又道“那日,我见先生行走于市井之间,气质非凡,知你师出高人,法术高强,思量你或许进得其中找到宝物,便和徒儿作局,引你入瓮,不想一试成功,你果得到仙参出来”,叹道“只是苦了先生三十年漫长岁月。”
姬宗回想种种,几十年来苦苦等待,却是梦幻一场,不由苦笑,反问老者道“在下虽得仙参,老先生怎知在下一定会救您孙女?”
老者悠悠道“先生非薄情寡义之人,危难之中能助李牧大败秦军而天下躁动,我知先生乃胸怀兼济天下之人,决不会对柔弱垂死之人无动于衷。”
姬宗不想此老者亦知晓自己与义兄李牧之事,些许惊异,只是道“在下惭愧不已,此乃在下义兄李牧之功,在下不敢妄自菲薄。”
那老者道“先生不必谦虚,自那一战成名,世人皆知姬先生大名”,又道“先生误入山河,虽由小老儿所为,也是先生命数使然,也是先生造化。”
姬宗本怨恨那老者,听由老者徐徐说来,心中也已释然,只是道“不知令孙女为何染上怪病?”
老者眼神迷离,道“此事说来话长,”徐徐道“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小老儿本是南疆百越人士,躬耕于田野山林之中,家有妻儿,生活其乐融融。那年我亦是血气方刚,正是年少轻狂,家中小儿刚满一岁,本是风平浪静夜晚,一个满身鲜血之人突然闯入进来,言道自己是中原人士,被人追杀至此。我看他身受重伤,心生怜悯,并未问及细情,便救下他,自此留他家中敷药治伤。直至多日之后那人伤势好转,终要离开,临走前取出一件物事,说道存放些时日,日后来取,我承口应允,不想终埋下祸根。”
姬宗问道“那人可曾留下姓名,后来取那件物事没有?”
老者道“自那人走后,直至一月有余,仍不见那人身影,好奇之下,便打开那件东西。原来是一副图画,乍看之下,平淡无奇,当时也并未用心留意。那人却始终没有回来,终淡下此事,一过便是二十三年。”
姬宗道“那副图画便是山河社稷图了吧?”
老者道“正是,只是我当时并不知晓。”接着说道“眼看孩儿一天天长大,到了谈婚论嫁年龄,便给他娶了妻,次年生下了一女,全家欢喜不已,”顿了顿道“只是好景不长,家中便遭遇劫难。”
姬宗寻思南朝人士大多晚婚,倒也不足为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者似乎回忆起不堪往事,蠕动喉咙道“自孙女降生不久,她母亲便因病去世,此后却见儿子整日神神秘秘,暗中观察之下,却发现他已痴迷仙术道法,追问之下,原来他早前窥得家中藏画,时时阅览,竟悟出些门道,迷恋画中洞机,欲求长生不死之术。”
姬宗道“此画本是至宝,令郎聪颖异常,学得仙术异法,竟能自学成才。”
老者道“不然,其实画卷中另藏一本武功秘籍。”
姬宗疑道“竟有此事?”
老者道“我也是后来得知,那秘籍所载功法高深莫测,与图画乃是息息相关,练成之后可自由进出山河”,又道他之前偷偷练功,我丝毫不知,待发现异常,琢磨图画毕竟他人之物,再者仙法长生之术虚无缥缈,终究害人,震怒之余,当即喝令他停止,把图画藏得更加隐秘,可是他受图画秘籍迷惑已深,终得空盗得图画,不知何处去了。”
姬宗道“令郎莫非已进得那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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