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8章 兼任政法委书记(1/1)
包间里静了几秒,静得能听见窗外模糊的车流声。白天波添水的动作轻得几乎没响动。 宋江脸上的线条松了些,但话的分量一点没轻:“客观情况嘛,得认。宁乡底子薄,资源少,跟汉江确实不能比。”他停了一下,目光落到李红脸上,“可咱们干工作,不能总把客观困难挂在嘴边当挡箭牌。你今年……是不是五十三了?” 李红的心往上一提,喉咙有点发紧。该来的还是来了。“是,书记,”她声音还算稳,“到十月,整五十三。” “五十三……”宋江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咂摸这个数字的味道。他端起茶杯,没喝,只是看着里面沉沉浮浮的茶叶。“时间这东西,最公道,也最不饶人。女同志在体制里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付出的往往比旁人多,这些组织上都看得见,也会掂量。” 李红屏住呼吸,知道要紧的话在后头。 “可越是到了这个坎上,”宋江放下杯子,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就越得拿出点硬扎的东西来。宁乡的问题到底卡在哪儿?兴鱼县当初那股势头多好,怎么几年下来就走样了?你在宁乡年头不短了,是老书记,心里应该比我透亮。现在摆你面前的,无非两条路……” 他刻意顿住了,让后半句在寂静的空气里悬了一会儿。 “要么,就按部就班,守着现在的摊子,平平稳稳过渡到站;要么……”他看了李红一眼,“就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再拼一把。不是为了给我看,也不是为了给上面看,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宁乡的老百姓、给跟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干部们,一个更扎实、更亮堂的将来。” 没有一句明白的许诺,没画半个饼。可每句话都像钉子,准准地敲在李红最在意、最焦心的地方。 李红听懂了。眼底那点原本有些发暗的光,倏地亮了一下,虽弱,却实在。批评,意味着领导还在意,还愿意敲打;指路,意味着事情不是铁板一块,还有腾挪的余地。最怕的不是挨说,是没人搭理。 “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李红深吸一口气,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声音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惶恐褪了,多了点沉静下来的劲头,“我知道该往哪儿使劲了。请您放心,也请您往后多给宁乡一些关注和指点。”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明显活泛了。话题转到宁乡几个具体项目的难处,比如卡在省里好久的那条公路审批,比如那个急着要技改资金的老厂子。 宋江大多时候在听,偶尔插一两句,点一下关键,或者提一嘴“这个问题省里某某部门正在琢磨,你们可以注意对接”。市长高泉适时补一些具体的数字和细节,配合得挺默契。 晚上八点多,饭局散了。送宋江到车边时,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气,可李红脸上那种忐忑不安的神色已经淡了,换成了下定决心的凝重,眼里重新亮起了干实事的人常有的那种微光。 第二天一早,宋江走进省委大楼那间属于他的新办公室。屋子收拾得利利索索,窗明几净。 周东军老书记留下的个人物件都妥善清理了,书柜里的书和文件按他的习惯重新归置过。 宽大的办公桌上,那台老电脑果然换了新的,设备都调试好了,旁边还添了盆绿莹莹的兰花。整体简洁、肃穆,合这栋楼的气质,宋江看了看,微微点头。 八点半,王乾准时敲门进来,拿着文件夹开始报今天的日程:两个部门会,一个专题汇报,还有两份要阅批的文件。 “一些不是非得我去的会,或者内容差不多的,协调一下,请其他相关领导代我去就行。”宋江一边翻文件夹一边说,“刚过来,头几天我想多留点空,听听各条线同志的汇报,尽快熟悉情况。另外,你把省委近三年的常委会、专题会记录,还有省里定的五年发展规划跟实施评估报告,找齐了给我送来。” “好的书记,马上安排。”王乾利索地记下,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静下来。宋江翻开王乾先送来的一部分会议纪要,刚看几页,试着从字里行间抓过去几年省委重大决策的脉络和争论的焦点,白天波又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书记,齐海副省长来了,说想见您。” 宋江从文件上抬起头:“请齐省长进来。泡茶,用我带来的那个罐子里的。” 很快,齐海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位老资格的副省长年纪长了,头发白了不少,身板倒还直。 见宋江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迎他,他加快两步,脸上笑开了,可眼神里还带着点下属见上级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探询。 “宋书记,恭喜啊!”齐海握住宋江伸过来的手,用力摇了摇。 “齐省长,快坐。”宋江引他到沙发区,态度很热络,“咱们之间,可不兴这么客气。” 对齐海,宋江心里有份敬重。这位老领导当年在财政厅长任上,对他主持宁乡、兴鱼县那几个大项目给过关键支持,那份雪中送炭的情,宋江一直记着。 如今齐海年纪到了,在副省长位子上干满了任期,往上走的空间没了,年后很可能转到政协当副职,再过两年就荣休。 这是个典型的老黄牛式的干部,业务熟,为人厚道,只是时运和年龄所限,就走到这儿了。 齐海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白天波泡好的茶,呷了一口,脸上露出舒坦的笑:“好茶!……唉,时间过得真快。想起当年你刚在兴鱼县的时候,跑来省里争项目、要政策的样子,好像就在眼前。那时候我就跟老伙计们说,这小宋书记,眼里有光,心里有火,将来肯定不是池中之物。你看看,这才几年?让我说着了吧!” “老哥哥这话可折煞我了。”宋江笑着摆摆手,语气真诚,“当年要是没您和几位老领导帮衬、托举,在关键时候拉一把、送一程,我宋江哪有今天?这份情,我一直搁心里。” 他没称呼官职,一句“老哥哥”,瞬间把距离拉近了,也定下了这次谈话私谊重于公事的调子。 接下来一个钟头,两人几乎没谈任何具体工作。齐海聊起省里这些年的变化,一些老同志的近况,偶尔夹几句对年轻干部的看法;宋江多是听,适时应和,问问齐海的身体和家里的情况。 直到秘书进来提醒下一场安排的时间,两人才结束谈话。 宋江亲自把齐海送到办公室门外,又陪他一直走到楼梯口,看着老人稳健却已稍显慢了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转身回去。 这一整天,宋江几乎没出办公室。下午最后来的,是政法委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书记孟晨浩。 因为原政法委书记调走后一直空缺,宋江作为分管副书记,暂时兼着这一职务。 听汇报,宋江对全省政法系统的架构、主要工作、存在的突出问题有了个大概轮廓。他听得格外仔细,这一块关系重大,牵扯稳定根基。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政法工作性质特殊,担子重。”听完汇报,宋江沉吟道,“你们先按年度计划扎实推,确保社会大局稳。近期我抽时间,到几个重点地区和单位转转看看,咱们再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