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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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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老人一身邪功可谓当世无匹,但他毕竟年近六旬,长久一战,终是力有未逮,且他本身资质平平,全仰仗《无厌诀》中速成法门短时间以人血练就这般功力,如何比得上孟元秋多年苦功的正道剑法?二人鏖战千招之下,孟元秋最终一剑重创天劫心脉,魔道魁首一倒,余部即四散逃去,数十年来再不复往日之威。

而当时,统领天下正道力量一举反扑的正道三大宗师,皆不过只有三十岁上下,一时之间誉满天下,辜御清更是成了天下正道人士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御玄宗更是成为正道武林第一大宗门,立派以来声望之隆,莫过于此。

同时,魔道之至宝无厌诀同时亦失落与江湖之中,再难寻觅,虽说流言纷纷却难以辨别哪一种才是真的,有人说天劫老人重伤垂死之际将之焚毁殆尽与自己陪葬,只为天下再无人可达这魔功无敌境界,也有人说天劫老人最终将无厌诀三部分别交给侥幸生还的魔道三位凶星保存,更有人说自天劫亡故之后,魔道自生内乱,无厌诀也在纷争之中被扯得粉碎,众说纷纭终成说书先生的谈资而已,也再少有人提及。

二十年过去,中原武林格局也未曾变过,只是这各种又发生了许多故事让人不禁唏嘘感叹,江湖之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月影惨遭覆灭,于正魔之战中展露头角的旬阳云家亦被朝廷一纸悬赏成了大逆主谋,这二次浩劫虽远远不及正魔之战那般震动天下,却也包含着惨烈血光。

而这些凶险万分的江湖故事,流传至今,亦不过成为众人谈资而已,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讨得生活温饱已十分不易,这江湖中一个个犹如传说一般的名字更是遥如星辰,思之无益。

数十年间若说有什么一直未曾变化,便是这江南早春盛景,一直温润和煦让人得令人沉醉其间,在冰雪严寒之后,江南的花草还未全数绽放,但鹅黄色的早春花却已经渐次开放了,乌袖镇便坐落于江南一隅,此地背靠珑山,可称得上山青水美,虽是南北货运重要的中转之所,但其本身特产的乌衣始终是北方皇室的最爱,因此多年来也颇为富庶。

距离墨家上一次走镖结束,已过了月余时光,墨崧舟回想起那一趟寒冬之际远赴西北白凉郡,艰苦的条件仍是让他一阵犯寒,好在那一趟镖酬劳甚是丰厚,趁着天气让镖局的镖师们好好地休息了一个冬天,一方面是他宅心仁厚,不忍手下镖师再冒着寒风四处走镖,另一方面也是因他自己年近六旬,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对于持续走镖的生活难以坚持,此刻天气虽是渐渐转暖,但料峭风寒仍是不容小觑。

这些时日,墨崧舟有些咳嗽,如今屋中燃着旺盛的炉火,煮着沸茶,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舒适,他自少年时创办墨家镖局,多年来在乌袖镇也帮着镇上居民来往贩运货物,邻里和谐,乌袖镇初时发迹,便是始于镖局开办,墨家也由此过上了席丰履厚的生活。

墨崧舟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笑道:“止儿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墨崧舟的妻子梅氏此刻正端着粥饭走了进来,她自幼生长于江南,性格温婉端庄,年轻时嫁与墨崧舟一时之间也是金童玉女一对佳偶,几十年来相濡以沫从未分离,便是今日年岁渐驰,眉目之间亦可见当年白玉般静美的容貌。

梅氏将粥与酱菜放到桌上,略带嗔怪地说道:“你这个当父亲的也真是的,其他镖师都可以休息,偏偏你的儿子你放到外面四处漂泊。”墨崧舟站起身子,虽年近六旬,但身躯依旧挺拔干练,有松柏之姿,面貌之间虽略显疲惫,却依旧可见眉宇之间有隐隐豪气,他淡淡笑道:“哪里是我刻意要他去的,咱们这个儿子你还不知道吗?哪里是闲得下的个性,他愿意四处转转也未尝不可,何况有青岩跟着,你就别担心了。”

梅氏轻叹道:“我只是听人说,去年京城里不太平,闹了许多怪事,止儿虽懂些武事,但毕竟年轻......”墨崧舟笑着拍了拍妻子的背,说道:“这几日他便回来了,这次回来让他在家好好读书,你就不要担心了,反正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还多得很,也不在一两趟镖,大不了这一次止儿回来后,让他好好在家陪你一段时间,只是不知以止儿的性子,愿不愿待在我们身边呐。”说罢,墨崧舟心中又想起自家孩子那般少年意气的模样,不禁心中一豪。

这夫妇二人一直心心念念的孩子,便是此刻正带领着一直镖队朝着乌袖镇缓缓前行的墨止,今年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但已生得十分挺拔,眉眼之间更像母亲,但整个人比之于父亲,则豪气更甚,虽面容上尚存稚气,但已看得出,未来必定是翩翩少年郎的模子,此刻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更是显得英姿勃发,与近些年来帝京流行下来的慵懒绵软的风气不同,墨止整个人显得锐意、干练,望之颇感不同。

在他一旁跟着的,是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此人微微驼背,但看得出身材十分高大,年纪不过四十岁上下,但头发已是见了斑白,脸庞之上也微有褶皱,颇见沧桑,但观其眉眼锋锐犹在,面色坚毅沉稳,依稀可辨年轻时亦是相貌不俗之人。与墨止那般只管昂然前进不同,这中年男人则更加注重观察四周环境,虽几乎不主动说话,但可以看出此人经验绝非墨止这样的少年可比。

“青岩叔,我爹爹这次给我的这趟镖未免也太过简单了,无非就是从镇子上送些锦缎到灵渠城,一路上尽是官道,唯一的山道还是珑山,真是完全考验不到我的水平。”墨止一边优哉游哉地驾着马,一边口中念叨着,“若是有朝一日可以送一趟惊险无比的镖,一路上与贼人搏杀,那才有意思。”

一旁的中年男子便是墨止口中的青岩叔,此人名字叫做孙青岩,乃是镖局中多年的老镖师,为人沉稳老练,更兼身手颇佳,自来到墨家镖局也走了不下百趟镖,凶险时刻也曾亲身经历,听着少年这般言语,望着墨止笑了笑,说道:“少东家,你可不知,我们送镖的,此生最大的愿望便应是一生都不要遇到什么贼人为好,你还年轻,江湖搏杀之事乃是至不祥的事情,遇到只能自认倒霉,能侥幸逃生都十分不易,哪里还能觉得是什么好事呢......”

他这话说得轻松,但这其中凶险哪里是此刻意气风发的少年墨止能听进去的?墨止说道:“遇到贼人,我也不惧,我自小和青岩叔学了那么多功夫,哪个贼人敢来抢咱们的镖队,我就用长剑,将他刺走!”说罢,便取下腰间一柄短剑对着眼前的山道挥舞了几下,孙青岩的脸庞上隐隐露出一丝不安,沉默了片刻,说道:“江湖之大高手如云,少东家你所学之日尚短,莫说是江湖高手了,便是寻常山贼以你目前的功夫都对付不了,你如今还是需要勤加练习,方可......”

“得得得,打住打住。”墨止赶忙打断了孙青岩的话头,旋即将短剑收回腰间,“勤加练习,勤加练习,我觉得我学得挺快的,你教给我的,我基本一练就会了,很久都忘不掉。”

孙青岩摇头说道:“哪里是这么简单,少东家你的确上手极快,但武艺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攻防之间如何配合,如何能在临阵运用出恰当的对敌技巧,包括步法、身法与你的武技如何融合,都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方可做到,你如今所学尽皆是浅尝辄止,每次学得极快,但每次我试招的时候,你往往都难以招架,甚至不少招式已全然变了形,这都是你疏于练习之故。”

孙青岩老成持重,一直以来负责墨止的武学教导,二人关系也是亦师亦友,此刻教导起来也是毫不留情,好在墨止自幼秉承家训,更兼自身性子落拓开放,对于教导自己的师傅尊敬有加,从不以少东家的身份自居,反而每次都能虚心听取,此刻他虽受了责备,却也早已司空见惯,只是苦笑着说道:“我回去再认真练嘛,上次青岩叔你教我的那一招,叫什么名字?我感觉应当是威力极大,但的确不大容易理解,还有你教我的打穴掷物之道,我也认真地练习了好久。”

孙青岩回想片刻,只是面目沉然,说道:“我的武功并没有名字,都是我少年时偶然习得的,你只管跟着练就是了,至于那掷物之术也不是你短时间就可练成的,还是那句话,经年累月,方能有所小成。”

墨止满脸扫兴地哦了一声,二人便是如此带着镖队缓缓朝乌袖镇前行。

此刻所在的,便是一处名叫珑山的所在,此地距离镇子已不足五六里的路途,乃是镇子近郊一处极好的风景所在,每每到了暖春之际,珑山之上苍翠欲滴,巨大的树木枝叶直如翡翠穹顶一般,罩住整个天幕,山道两侧山花烂漫,绮丽非凡。虽是常见景色,却也是镇上居民最为离不开的踏春之地,尤其到了四五月份,珑山之上便绽开一种紫色花朵,取其花瓣捣汁制成颜料,用以染衣,不仅色泽秀丽且自带一股沁然香气,乌袖镇便是由于这独一无二的制衣功夫得名。

如今,乌袖镇所出产的紫锦衣裳,已是成了远近闻名的佳品,甚至帝京之中,也有人专门订购,故而每次春季前后,便早早有商旅前来订货,镇子也因此一直颇为富庶,这其中,自然也有墨家镖局负责远近送镖保障的功劳在,因此,墨家镖局在镇子中声望颇高,墨崧舟一家也十分受镇民爱戴。

墨止虽一直以来生活在这般环境之下,但并未染上惫懒傲慢习气,反而为人十分勤快,虽只十四岁的年纪,便早早愿意承担起为镖局送镖的任务,自小便开始随孙青岩学些武事,也因此练得体魄健硕,比起镇子上其他同龄男孩,显得更加茁壮干练,眉宇之间虽仍有稚气未脱,但已见英气灼灼,双眸之中透露着自信锋锐,少年如玉丰姿已初见雏形,再加上他自幼为人古道热肠,乐观豁达,在镇上口碑极佳,远近也有不少人家愿与墨家谈一谈娃娃亲。

但墨止只要一听成家之事,便忙不迭地随便领个镖队出了门,故而也始终未曾谈得婚娶之事,此刻他的脑子里早就开始盘算起回家之后该如何周旋下一波婚嫁的话题了,然而就是在他脑海里推演如何逃避婚嫁之事时,空中却是忽地传来一声极其高亢的长鹰鸣叫,其声锐利非凡,竟带有金属般的铿锵之音,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一下子惊了出来,不由得说道:“好俊的鹰啸声,青岩叔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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