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1/1）

一时间，建业城内，秩序井然，民心安定。
消息传到洛阳，魏帝大喜过望，下旨封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赏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朝中百官，亦是纷纷上书，称颂杜预的功绩。
可就在一片赞誉声中，却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
御史大夫王祥，便是其中之一。他上书魏帝，言道：“杜预此人，勇猛善战，确有大功。然其为人，急于求成，杀伐过重。昔年羊祜都督荆州之时，与陆抗隔江对峙，互不相扰，百姓安居乐业。而杜预一到任，便兴兵伐吴，虽一统天下，却也让荆襄之地，生灵涂炭。此等做法，恐非长治久安之策。”
这封奏折，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番争论。
有人赞同王祥的说法，认为杜预的征伐，过于激进，有伤天和；也有人反驳，认为乱世当用重典，若非杜预的雷霆一击，东吴不知何时才能平定，天下不知何时才能一统。
魏帝看着朝堂上争论不休的百官，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王祥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他更清楚，杜预的功绩，是实实在在的。若无杜预，东吴不可能这么快灭亡。
最终，魏帝下旨，褒奖了王祥的直言进谏，却也没有责罚杜预，只是下诏，命杜预在荆州休养生息，安抚百姓，恢复生产。
杜预接到圣旨后，微微一笑。他知道，朝中有人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他并不在意。他行得正，坐得端，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一统天下，为了天下苍生。
他没有丝毫懈怠，立即着手整顿荆州的吏治。他罢免了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重用了一批清廉正直的官员；他下令减免荆襄之地百姓的赋税，鼓励百姓开垦荒地，种植庄稼；他还派人修缮水利，疏通河道，让饱受战乱之苦的荆襄大地，渐渐恢复了生机。
闲暇之余，杜预常常独自一人，来到江陵城头。他站在陆抗曾经站过的地方，望着滔滔的江水，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天，他又来到了江陵城头。身后，跟着副将王濬。
王濬看着杜预的背影，轻声道：“大都督，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您的功绩，足以名垂青史。为何还常常来此，独自惆怅？”
杜预转过身，看着王濬，微微一笑：“我不是惆怅，只是在想，陆抗此人，确实是一代名将。若他不是生在东吴，若他能为大魏效力，定能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王濬点了点头：“陆抗的确厉害。若非他病逝，江陵城也不会这么快被攻破。不过，大都督您的才能，远在陆抗之上。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一战而定荆襄，再一战而平东吴。”
杜预摇了摇头：“此言差矣。陆抗之才，不在我之下。他之所以失败，非战之罪，而是东吴朝廷腐朽不堪，孙皓昏庸无道。正所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即便是孙武再世，吴起复生，也难以挽救东吴的败局。”
王濬沉默了。他知道，杜预说的是实话。
杜预望着滔滔江水，继续说道：“羊祜老将军的话，我以前不以为然。他说，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如今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征伐天下，靠的是武力。但治理天下，靠的却是民心。若不能收服民心，即便一统天下，也难以长治久安。”
王濬心中一动，连忙拱手道：“大都督所言极是。如今天下太平，正是安抚民心，休养生息之时。”
杜预点了点头：“不错。我已上书陛下，请求在荆襄之地，修建学堂，教化百姓；开设医馆，救治百姓。我要让荆襄之地的百姓，知道大魏的仁德，让他们真心归顺大魏。”
王濬敬佩道：“大都督深谋远虑，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杜预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的江水。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它见证了荆襄大地的战火纷飞，也见证了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
陆抗的名字，或许会随着东吴的灭亡，渐渐被人遗忘。但他坚守荆州的忠义，他抵御外敌的勇猛，却永远铭刻在了荆襄大地的史册之上。
而杜预的名字，则会与一统天下的伟业，紧紧联系在一起，流传千古。
功过是非，千秋之后，自有评说。
杜预在荆州的治理，颇有成效。短短一年的时间，荆襄之地便从战乱的疮痍中恢复过来。田野里，庄稼长势喜人；街道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医馆里，百姓们排着队，等待着看病抓药。
百姓们提起杜预，皆是赞不绝口。他们说，杜大都督不仅能带兵打仗，还能治理地方，是个难得的好官。
这一日，杜预正在府中处理政务，亲兵突然来报，说有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府门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杜预有些疑惑，便让亲兵将老妇人和孩子带进来。
很快，老妇人和孩子便被带进了府中。老妇人年逾花甲，头发花白，衣着朴素，却干干净净。她身边的孩子，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老妇人一见到杜预，便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大都督，民妇苏氏，叩见大都督。”
杜预连忙起身，扶起老妇人：“老人家快快请起。不知你找我，有何要事？”
苏氏擦干眼泪，哽咽道：“大都督，民妇的丈夫，名叫周泰，原是东吴的一名校尉。在江陵城破之日，他为了保护百姓，被魏军的士兵误伤，不幸身亡。民妇今日前来，并非是要状告魏军，只是…… 只是想求大都督一件事。”
杜预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请讲，只要我能办到，定不推辞。”
苏氏指了指身边的孩子，说道：“这是民妇的孙儿，名叫周念。他的父亲，也在江陵之战中战死了。如今，民妇年老体衰，无力抚养这个孩子。民妇听说，大都督仁德宽厚，爱民如子。所以…… 所以想求大都督，收留这个孩子。民妇不求他能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将来做一个对百姓有用的人。”
杜预看着眼前的孩子，孩子也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极了当年陆抗的眼神。
杜预心中一软，点了点头：“老人家放心，这个孩子，我收下了。我会视他如己出，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兵法谋略。将来，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苏氏大喜过望，又要跪下磕头，却被杜预拦住了。
杜预看着周念，蹲下身，笑着问道：“孩子，你愿意跟着我吗？”
周念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道：“愿意。我听说，你是大英雄，能打仗，能保护百姓。我要跟着你，将来也做一个大英雄，保护像我奶奶一样的百姓。”
杜预哈哈大笑，摸了摸周念的头：“好！有志气！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我给你取名叫杜念。记住，你的名字，是念百姓，念天下，念太平。”
“杜念……” 孩子喃喃自语，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苏氏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她知道，自己的孙儿，遇到了贵人。
从那以后，杜念便留在了杜预的身边。杜预不仅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骑马射箭，教他兵法韬略。杜念也十分争气，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杜预的夫人，见杜预对杜念视如己出，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她常常亲自下厨，给杜念做他爱吃的点心；她还为杜念缝制衣服，将杜念照顾得无微不至。
杜预的家中，因为杜念的到来，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这一日，杜预带着杜念，来到了江陵城外的一处墓地。
墓地很简陋，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 “东吴校尉周泰之墓”。
杜预指着墓地，对杜念说道：“念儿，这里埋着的，是你的祖父。他是一个英雄，为了保护百姓，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要记住，无论将来你走到哪里，无论你成就多大的事业，都不能忘记，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
杜念看着墓地，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祖父，孙儿记住了。孙儿将来，一定会做一个保护百姓的大英雄。”
杜预看着杜念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没有白收这个孩子。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墓地之上，洒在杜预和杜念的身上。
父子二人，并肩而立，望着远方的田野。田野里，稻浪翻滚，一片金黄。
百姓们在田野里劳作，欢声笑语，回荡在天地之间。
杜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他想要的太平盛世。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十年过去了。
杜念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身材挺拔，眉目俊朗，不仅饱读诗书，而且武艺高强，兵法谋略，更是深得杜预的真传。
这十年间，天下太平，四海升平。魏帝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杜预依旧镇守在荆州，他的威望，越来越高。朝中百官，皆言杜预乃国之柱石，社稷之臣。
这一日，洛阳传来圣旨，召杜预回京，升任太尉，辅佐朝政。
杜预接到圣旨后，心中感慨万千。他在荆州待了十年，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如今要离开，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府中，杜念正在收拾行李。他看着杜预，问道：“义父，我们这一走，还会回来吗？”
杜预微微一笑，拍了拍杜念的肩膀：“会的。荆州是个好地方，等将来你学有所成，我便向陛下举荐你，让你来镇守荆州。”
杜念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真的吗？我也能像义父一样，镇守荆州，保护这里的百姓？”
“当然。” 杜预点了点头，“你是我杜预的义子，将来，定能成为一个比我更出色的将领。”
杜念用力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憧憬。
离开荆州的那一天，建业城的百姓们，自发地来到街道两旁，为杜预送行。他们手中拿着鲜花和酒壶，眼中满是不舍。
“大都督，您不能走啊！”
“大都督，您走了，我们舍不得您！”
“大都督，您一定要常回来看看我们！”
百姓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杜预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看着街道两旁的百姓，眼中满是感动。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对着百姓们深深鞠了一躬：“诸位父老乡亲，杜预在荆州十年，承蒙大家厚爱。此去洛阳，杜预定当向陛下进言，为荆州的百姓谋福祉。他日，我定会再回荆州，与大家相聚！”
“大都督保重！”
“大都督一路顺风！”
百姓们齐声高呼，泪水，湿润了眼眶。
杜预翻身上马，挥了挥手，率领着队伍，缓缓离开了建业城。
杜念跟在杜预的身后，看着街道两旁的百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回到荆州，像义父一样，守护这里的百姓，守护这片土地。
洛阳城，繁华似锦。
杜预回到洛阳后，受到了魏帝的隆重接见。魏帝拉着杜预的手，感慨道：“杜爱卿，十年镇守荆州，劳苦功高。如今天下太平，多亏了爱卿啊！”
杜预拱手道：“陛下谬赞。此乃陛下英明神武，百姓同心同德之功，臣不敢居功。”
魏帝哈哈大笑，随即下诏，任命杜预为太尉，掌管全国军事。
杜预就任太尉后，兢兢业业，辅佐魏帝处理朝政。他提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建议，皆被魏帝采纳。
而杜念，则留在了杜预的身边，继续学习。他不仅向杜预学习兵法谋略，还向朝中的贤臣学习治国之道。他的才华，很快便得到了朝中百官的认可。
这一日，杜预正在府中与杜念谈论兵法。突然，亲兵来报，说有一位来自荆州的使者，求见杜预。
杜预心中一动，连忙让使者进来。
使者是一个年轻的官员，他一见到杜预，便拱手道：“太尉大人，下官乃是荆州的从事。此次前来，是奉荆州百姓之命，恳请太尉大人，向陛下举荐一位贤能之士，镇守荆州。”
杜预微微一笑：“哦？荆州百姓，可有中意之人？”
使者点了点头，说道：“百姓们都说，十年前，太尉大人镇守荆州，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太尉大人的义子杜念，文武双全，仁德宽厚。百姓们恳请太尉大人，举荐杜念公子，前往荆州镇守。”
杜预心中一喜，看向杜念。
杜念也是一脸的激动，他站起身，对着杜预拱手道：“义父，孩儿愿意前往荆州！孩儿定当不负义父所望，不负荆州百姓所托！”
杜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杜念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了。
他转身对使者说道：“你回去告诉荆州的百姓，我会向陛下举荐杜念。我相信，杜念定能守护好荆州，守护好那里的百姓。”
使者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谢，然后告辞离去。
几日后，杜预向魏帝上书，举荐杜念为荆州刺史，都督荆州诸军事。
魏帝看了奏折后，欣然应允。他召见了杜念，见杜念一表人才，谈吐不凡，心中十分满意，当即下旨，任命杜念为荆州刺史。
杜念接到圣旨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跪在杜预的面前，磕了三个头：“义父，孩儿定当不辱使命，镇守荆州，守护百姓，传承义父之志！”
杜预扶起杜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去吧。记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百姓为重。”
“孩儿记住了！”
杜念离开洛阳的那一天，杜预亲自送他到城外。
古道之上，杨柳依依。
杜念翻身上马，对着杜预深深鞠了一躬：“义父，孩儿此去荆州，定当竭尽所能，让荆州百姓，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杜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去吧。荆州的百姓，在等着你。”
杜念挥了挥手，策马扬鞭，向着荆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杜预站在古道之上，望着杜念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知道，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志向，已经传承下去了。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杜念勒马奔行在通往荆州的官道上，身后跟着二十余名亲卫，皆是杜预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既为护卫，也为协助他初到荆州打开局面。春风拂面，却吹不散杜念心中的激荡与凝重。他低头看了看腰间悬挂的印绶，冰凉的触感透过锦缎传来，时刻提醒着他身上肩负的重任——那是义父的期许，是魏帝的信任，更是荆州数十万百姓的生计安稳。
行至半途，天色渐变，乌云汇聚，不多时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官道泥泞，马蹄深陷，行进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亲卫统领周泰上前禀报：“将军，前方不远处有一驿站，不如我们暂且歇息避雨，待雨势稍缓再行赶路？”
杜念抬眼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又看了看身后疲惫的亲卫，点头应允：“也好，就到驿站歇息片刻，顺便打探一下前方荆州境内的近况。”
众人催马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驿站。驿站不大，院内却已停了几匹驿马，屋檐下站着几名身着官差服饰的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神色颇为焦急。杜念一行人走进驿站，驿站掌柜连忙迎了上来，见杜念气度不凡，身后亲卫个个精悍，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招呼：“客官里边请，快请坐，小的这就去沏茶。”
杜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几名官差，隐约听到“流民”“缺粮”“南郡”等字眼。他心中一动，待掌柜端上茶水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掌柜的，方才院外那几位官差，似是神色匆匆，不知是从何处而来，为何如此焦急？”
掌柜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客官有所不知，那几位是南郡的差役。听闻南郡近来不太平，去年冬天雪灾严重，今年开春又逢春雨连绵，不少田地被淹，庄稼毁了大半。好多百姓没了收成，只能背井离乡成为流民，涌入南郡城乞讨求生。南郡太守大人急得团团转，派他们往洛阳送信求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大雨，耽误了行程。”
“流民？”杜念眉头紧锁，“南郡境内，流民数量有多少？官府可有采取应对之策？”
掌柜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担忧：“具体数量不清楚，但听说不少。至于应对之策，唉，南郡太守大人也是有心无力啊。去年雪灾就耗光了府库的存粮，如今春雨又坏了春耕，官府哪有多余的粮食赈济流民？听说城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流民，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啊。”
杜念心中一沉，荆州乃是魏朝南疆重镇，不仅要抵御东吴的侵袭，更要安抚境内百姓。如今南郡出现如此严重的流民问题，若是处理不当，极易引发民变，甚至可能被东吴趁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他站起身，对周泰说道：“周泰，即刻备马，我们加速赶路，务必尽快抵达荆州治所襄阳！”
周泰有些不解：“将军，雨势尚未减弱，此刻赶路甚是艰难，不如再等一等？”
“不能等！”杜念语气坚定，“南郡流民问题紧急，多耽误一刻，就可能有更多百姓死于饥寒。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坐视不理？即刻出发！”
众人见杜念态度坚决，不敢再多言，连忙起身整理行装，冒雨冲出了驿站。春雨淅沥，打湿了杜念的衣衫，寒意刺骨，但他心中的焦灼却愈发浓烈。他催马疾驰，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流民问题的对策。府库空虚，粮食短缺，这是眼下最大的难题。想要赈济流民，首先要有足够的粮食。可粮食从何处而来？向洛阳求援？路途遥远，远水难解近渴。向境内富户借粮？恐怕那些富户会囤积居奇，不肯轻易出借。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