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2章 【再入胭脂世界16】（1/1）

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囚笼，将蓝胭脂死死锁在狭窄小巷的中央。前后脚步声急促逼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左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不是巡捕，巡捕不会有这种沉默而迅猛的行动风格。是特高课！他们果然在这里有埋伏！曼娜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诱她出洞的诱饵！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受伤的她，在这种前后夹击、无处可躲的环境下，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被特高课抓回去，等待她的，恐怕不再是青木武重虚假的温和招揽，而是严酷的审讯和真正的囚禁。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抵抗，思考如何利用那支“口红”发射器做最后挣扎时，异变再生！
“砰！砰！”两声突兀的枪响，来自小巷一侧的屋顶！子弹没有射向蓝胭脂，也没有射向逼近的特高课人员，而是精准地打在了她身前和身后不远处的青石地面上，溅起两簇火星和碎石！
这突如其来的冷枪让前后包抄的特高课人员动作猛地一滞，下意识地寻找掩体，枪口指向屋顶。
“有埋伏！”
“小心狙击手！”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从蓝胭脂侧前方的屋檐滑下，落地无声，迅疾如风地掠到她身边！
“跟我走！”一个低沉而急促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同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已经揽住了她未受伤的右侧肩膀，半扶半拖地带着她，冲向小巷一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被杂物半掩着的低矮铁门！
蓝胭脂在惊愕中抬头，借着混乱的光影，只看到一张模糊的、戴着黑色面罩的侧脸，和一双在黑暗中异常冷静锐利的眼睛。
这双眼睛……！
不是宋勉！但这眼神，却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熟悉与陌生的感觉。是周宇浩吗？他亲自出手了？
没有时间细想，身后的特高课人员已经反应过来，子弹开始呼啸着射向他们！
“低头！”黑衣男人低喝一声，将她护在身侧，用身体挡住可能的流弹，另一只手已经掏枪，看也不看地向后连开几枪，精准地压制了追兵的火力。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枪法极准，显然经验极为丰富。
“砰！”他一脚踹开那扇生锈的铁门，里面是一条漆黑、散发着霉味的狭窄通道。
“进去！”他将蓝胭脂推进通道，自己则守在门口，又开了两枪，然后迅速闪身而入，反手将铁门关上，并用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铁棍卡住了门闩。
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外面传来特高课人员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撞门声，但铁门异常坚固，一时半会儿撞不开。
“走这边，快！”黑衣男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打开一支微型手电（光线调至最暗），照亮了前方。通道蜿蜒向下，似乎是某个老式建筑废弃的排水或通风系统。
蓝胭脂忍着疼痛，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穿行。左臂的伤让她行动不便，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身旁的男人及时扶住。他的手掌有力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他们不知道在迷宫般的通道里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直到身后的撞门声和叫喊声彻底消失，周围只剩下滴水声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是一个通往地面的竖井，有锈蚀的铁梯。
黑衣男人先爬上去，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然后才伸手将蓝胭脂拉了上去。
外面是一条更加僻静、几乎无人经过的背街，远处能看到苏州河黑沉沉的河面。他们已经彻底摆脱了追兵。
安全了，暂时。
蓝胭脂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大口喘着气，左臂的疼痛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加剧，让她脸色更加苍白。她抬起头，看向救了自己的黑衣男人。
他已经摘下了面罩。
月光下，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算不上十分英俊但极具男子气概的脸，大约三十岁上下，眼神深邃沉稳，仿佛经历过无数风浪，此刻正平静地回望着她，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
正是她记忆中的周宇浩的模样，但比原剧情印象里更添了几分沧桑和冷峻。
“周……先生？”蓝胭脂试探着开口，声音沙哑。
周宇浩微微颔首，算是承认。“蓝胭脂小姐，幸会。”他的声音和之前在特高课隔墙听到的一样，低沉而带着金属质感，只是此刻少了几分对青木武重说话时的恭敬，多了几分真实的……复杂。
“是你救了我？为什么？”蓝胭脂直接问道，“你和曼娜……是一起的吗？今晚是你们安排好的？”
周宇浩没有立刻回答，他从随身的一个小包里拿出干净的纱布和一瓶消毒药水（显然准备充分）。“你的手臂需要重新处理，刚才可能又伤到了。”他示意蓝胭脂坐下，动作熟练地开始检查她的绷带。
他的手法专业而轻柔，一边处理，一边才用平稳的语调说道：“冯曼娜去找你，是我的安排。但特高课的埋伏，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或者说，超出了我预期的反应速度。青木武重……可能对你更加志在必得，或者，他并不完全信任我的建议，想用更直接的方式。”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蓝胭脂一下：“至于为什么救你……原因很多。你是曼娜仅剩的牵挂，我不希望她因为你的死而彻底失控。更重要的是，你的能力，对国家和民族，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让你落在日本人手里，或者被自己人冤杀，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的理由听起来很充分，也很符合一个潜伏者“大局为重”的考量。但蓝胭脂总觉得，那双深邃的眼睛背后，还藏着更多的东西。
“曼娜……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蓝胭脂忍着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低声说，“她被仇恨蒙蔽了。”
“我知道。”周宇浩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仇恨是毒药，但有时候，也是支撑人活下去、完成任务的燃料。我在尽力引导她，让她这把刀，砍向该砍的方向，而不是伤及自身和无辜。”
他的话，承认了他在“引导”甚至“控制”冯曼娜。
“所以，‘孤雁’计划，是真的？曼娜真的是卧底？”蓝胭脂紧紧盯着他。
周宇浩包扎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知道‘孤雁’？”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具压迫力。
蓝胭脂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孤雁”是万志超站长亲自赋予冯曼娜的绝密代号，她“不应该”知道。她迅速找了个理由：“我……猜的。曼娜的处境，还有你的出现……除了卧底，我想不出别的解释能让你们同时出现在特高课周围。”
周宇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绷带最后固定好。
“蓝小姐，你很聪明，甚至聪明得有些……超出预料。”他缓缓说道，“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尤其是在这个漩涡里。”
包扎完毕，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回救国会附近，但你要想好如何解释今晚的遭遇和你的伤。第二，”他拿出另一个更小巧的金属盒，“暂时隐藏起来，等风头过去，或者……等曼娜那边，需要你配合的时候。”
他将金属盒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有新的身份证明、一些钱、一个临时安全屋的地址和钥匙。选择权在你。”
蓝胭脂看着那个金属盒，又看了看周宇浩。他救了她的命，给了她选择，却也似乎在将她推向一个更复杂的、与他直接关联的境地。接受这个盒子，意味着她将部分脱离救国会的掌控，进入周宇浩的布局视野。
她需要时间思考，也需要和宋勉通气。
但周宇浩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另外，关于救国会内部那个隐藏的内鬼，我查到一些线索，可能与南京方面某个高层有隐秘关联。如果你选择回去，或许可以提醒一下你的宋教官，查一查……近期所有来自南京的异常指令或人员调动。”
南京高层？蓝胭脂心中剧震！这又是一个重磅信息！
周宇浩说完，不再停留，将金属盒放在她身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转身就要没入黑暗。
“等等！”蓝胭脂叫住他，“你……到底是哪边的？”
周宇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有低沉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站在，需要我站的那一边。蓝小姐，保重。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是在更糟糕的境地。”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蓝胭脂独自站在寂静的背街，看着身旁的金属盒，又看了看自己重新包扎好的手臂，脑海中盘旋着周宇浩最后留下的关于“南京高层”的警告。
宋勉……他会相信吗？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个金属盒，然后朝着与救国会据点相反的方向，蹒跚而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远处更高的一栋建筑屋顶，一个望远镜的镜片，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拿着望远镜的人，看着蓝胭脂拿起盒子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着手中的微型发报机，按下了一串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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