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南州士之冠冕(4/5)
徐庶倒也不尴尬,反正他当年在水镜先生门下求学时,住在鱼梁州对岸白沙曲的庞统也经常会过来,有时夜里就不走了。庞统虽出身冠族,却不拘礼节,与身上还有些游侠习性的徐庶挺合得来,二人关系亲密到喝了酒后经常同榻而卧、抵足而眠,尿在一个溺桶里。
孔明就不一样了,他为人雅度,身上有种令人不敢亵渎玷污的气质,偶尔到鱼梁州,也总是含笑着拒绝庞统那三人同睡,彻夜攀谈的建议。
哎,说起这个,徐庶又想到,他们的师长,同时也是忘年的朋友水镜先生司马德操,已经不在人世了。徐庶随刘备南渡汉水时,赶去水镜先生家看过,想带他一起走。
但那会司马德操已经老病得无法下榻,曾经的清雅名士仿佛只剩下一具虚弱佝偻的形骸,徐庶遂只能含泪拜别。等到他投入曹营时,才听辛毗说,司马德操在曹操占领襄阳后第三日便病故了。
只不知,庞统是否已听说了这个消息?虽然战乱尚未平息,交通也被曹军后续部队阻塞,但他们这些冠族的消息渠道,一向是颇为灵通的。
虽然曾亲密无间,但自从徐庶去新野投入刘备麾下,而庞统也被征辟为南郡功曹后,二人便已好多年未谋面了。
如今再会,庞统一照面就道破了孔明联江东的策略,这其实不难,曹操幕府的杜袭等智士,时间一久也能看出来,还是被徐庶“玄德南奔苍梧”的情报给误导了。
“但我诈降内应的算计,士元又是从何得知?莫非他是故意诈我?”
徐庶在短短的当口想到了这些,等提上褻裤,整理好衣裳,他先问庞统:“士元,郡府众人都说伱告病,公务由县功曹代劳,为何却还能混进来?”
庞统道:“病愈后赶来,门口曹兵见到我印绶齐全,身着官服,搜身也未发现什么凶器,便放我进来了。”又笑道:“既然知道元直也在此,我怎能不来见一面呢?”
徐庶正色道:“德操先生亡故一事,你可知之?”
庞统敛容,叹了口气:“已知矣,吾父从襄阳捎信来江陵。”庞统父亲就是庞德公的二弟,做过县令,后来受兄长影响,急流勇退,专心经营庞氏的产业庄园。
徐庶道:“师长逝,士元不悲伤么?怎么还有心来戏弄我。”
庞统说:“闻讯当日是很难过的,只欲流泣,但又想起先生在时,与吾等谈论生死,他很欣赏庄子,常言:生死不过须臾。”
“于是我便收起泪来,奔出宅邸,跑到天地之间,放啸长歌以当哭!以此送别德操先生。”
这就是庞统行事的作风啊,不了解他的人,会将他当做一个狂悖之士,但徐庶明白,他种种行为都发自真心,徐庶也露出了微笑:“若德操先生听到你的歌,他一定会说……”
庞统与徐庶同时说出了那熟悉的两个字,司马德操的口头禅:“佳!佳!”
二人还是如此默契,不由相对哈哈发笑,若此刻有郡府小吏钻进厕中,看到这两个家伙的样子,定会对他们投以异样的目光。其实徐庶和庞统,都非常怀念当初在鱼梁州求学时,那段与水镜先生、诸葛亮一起泛舟褰裳,率尔休畅,师徒四人欢情自接的时光。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他们,还能剖心置腹么?
笑罢之后,徐庶收敛神色,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那么,士元,你方才所言何意啊?”
庞统却反问:“元直问的是孔明那句,还是关于你降曹之事啊?”
徐庶叹息:“士元何必明知故问呢?”
本章未完,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