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六章 楼舒婉(上)(4/5)
夕阳渐渐地要消失了,她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卞福将她带来的这处山涧虽然隐蔽,但往上往下,都极不容易。晋地是自己的地盘,无论如何,忠诚者肯定更多,但眼下的一刻,她也已经意识到了晋地的脆弱,自己消失以后,它极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
如果我是邹旭,我会怎么干呢……
援兵可能会来,但追兵同样可能没有撤去,甚至于,自己失踪的每一刻,邹旭都在说服着各方的叛变。
不能坐等援军。
借着最后的天光,她从尸体上搜出来各种东西,有火折子、有刀、有金银、干粮,甚至有一个手榴弹。不清楚局势之前,她不敢生火,拿起刀子,说了声抱歉,开始割下卞福身上的衣服裤子,尝试将布条系城长长的绳索。
黑暗之中,这一切都进行得极为缓慢,左手的手指被木条简单的固定,但是疼得令人难以忍受,她想哭,想要叫喊,做一阵子,便在旁边歇上一阵。
夜渐渐地深了,周围的黑暗反倒在慢慢地褪去,月初,天上没有月亮,但点点的繁星笼罩了大地,也公平地洒在这片山涧里。楼舒婉坐在那儿,同样坐在她身边的,是男人已经被剥光了上身的尸体,楼舒婉道:“蝙蝠啊蝙蝠,你别以为你会飞,就把我带到这种地方啊,如今变成这样,也是你的因果报应。”
过得一阵,又道:“还是我对不住你多些,但你在天有灵,也就别介意啦。”
与他说几句话,随后便继续开始做绳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做完了绳子,她疼得浑身的汗,精疲力竭。夜里的风声呼啸,纵是夏天,也令人觉得寒冷,她蜷缩成一团,在痛苦之中,想起宁毅。
已经记不起太多的样子了。
她想着:“都怪你!都怪你!”但实际上,甚至对于多年前的恩怨,对于杭州的故事,对于死去的父兄,她都渐渐地开始淡忘,想不清楚了。
这些年来,她在中原的经历,在权力漩涡中的每一天,都沉重得像山,曾经那个在杭州无忧无虑的、甚至觉得生活枯燥乏味的无知女人,她偶尔想起,也只觉得无比陌生。
人生就是一场痛苦的旅程。
至少自杭州之乱后,她的人生当中,似乎就只有痛苦两个字了。
就如同眼下的这一刻,黑暗的夜色,她抱着绳索,痛楚与寒冷轮番袭来,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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