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图鉴:海之声(十)(1/5)
“这个……那家伙架子有点大啊,没拿到钱之前恐怕很难……”
医师露出犹豫的表情。
云游年的娘亲见状,连忙擦了眼泪,从柜子里翻出最后几张钱票,颤抖着塞进他的手里。
“我会尽力的。”
收了格外的小费,医师勉为其难地说
“不过你们最好把钱早点准备好,因为这家伙向来脾气暴躁,和修仙者的关系还挺广,要是得罪他……”
他没再说下去,毕竟谁都懂。
……
医师走后,云游年的家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有的时候,给人希望不如直接让人绝望要强。
正因为知道云游年的爹,病还能治,治了还能活,所以她们将会用尽一切办法去筹钱。
论良心,谁都不能把希望抛在一边,看着和自己密切相关的人就这么死去。
论亲情,云游年的爹是云游年的爹,他为他们一家吃了这么多的苦,奉献了这么多的汗,再加上他对云游年的好深深刻进了云游年的心里,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云游年不希望,也不允许他在病痛里就这么离开自己的身边。
所以,母女两开始发疯般想办法筹钱。
母亲开始卖首饰,卖家具,卖家里一切能卖的东西,甚至是整栋房子。
而云游年则是央求邻里借钱,去找自己的教师和同学借钱,虽然得到的更多是嘲讽,但仍然有些成效。
一天一夜忙活下来,零零散散地,母女两得到了三万四。
房子还没卖出去,恐怕也没人要,现在去找落帮忙更是根本来不及,而想到医师说自己的父亲可能活不过三天,仙医什么时候来还是个未知数,云游年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地砸了下来。
短短的一天里,这个家庭几乎要彻底垮塌。
两人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入睡,没有吃饭,但还是疯狂地想办法弄到更多钱财。
甚至,母亲还说愿意去某酒楼卖身……
是夜,草草吃了顿晚餐的云游年无神地看着桌前的书本和一堆复习资料,喉咙里满是苦涩。
都这个时候了……
她根本无心休息,也无心学习,一心一念只想着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亲爹。
“嘀嗒!嘀嗒!”
一想到未来家庭的崩溃和命运的捉弄,云游年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溅湿了桌上的纸张。
“呼啦!”
正当她忙着擦掉泪珠之时,从窗缝里吹来一阵冷风,掀下了叠在书本最上方一张被用来打草稿的纸。
昏黄的烛火之下,那一个个跃动的字符宛若魔鬼的爪牙,慢慢地抓住了她的心。
云游年猛地抓起桌面上的纸张,目光在纸张表面不停跳跃,随后又像被火灼了一般,极速缩回。
在浏览的过程中,女孩脸上的表情开始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的惊惧,惶恐,到中途的犹豫,挣扎,再到最后的无奈,悲凉,只是阅读几百个字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
蓦地,她仿佛魔怔了一般,疯狂颤抖起来,双手遮住脸庞,开始无助而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对……对不起……对不起!”
……
次日清晨。
云游年用仅剩的一点钱叫了辆马车,带着这张纸前往上方的目的地。
在这过程中,她的眼神憔悴,呆滞而无神,仿佛彻底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落在海岸等了云游年整整两天。
今天是第三日。
和人类在一起的时间也已不久,他也知道云游年这两天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急事。
或许是学堂组织出门考察,或许是突然加考,总之就是一些莫名出现的事情,让云游年准备都来不及准备,更别说向他通知了。
只是,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这天清晨,他从远海回到浅滩时,忽然发现礁石上抱膝坐着一个人影。
场面与他和她初遇时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她的脸色相对之前更加苍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角还留着没有干涸的泪痕。
落感到一阵心疼。
这是怎么了?又有谁找她麻烦了?
“发生什么了?”
落蹦蹦跳跳地攀上礁石,在她的脚边蹦哒着,关心问道。
然而云游年却只知道啜泣,一味地啜泣,一听到他的声音,哭得便更加凶猛了。
“对……对不起……海之声……对不起!”
她忽然猛地抱住这条灰色小鱼,大声哭喊起来。
“对不起?为什……”
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然而话未说完,却被云游年直接推到礁石之下,“扑通”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怎么回事啊,游年!”
小灰鲸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却瞥见她颤抖着站直了身子,朝礁石之后踉跄奔去。
“喂!游年!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说清楚啊!”
落想要追上,奋起一跃,却重重地撞上了什么无形的硬物,狠狠弹进浅水里。
刹那间,浅滩亮起血红色的光辉,丝丝缕缕的细线刻画出巨大的狰狞阵纹,将他笼括在阵眼中央。
他慌张地看着腹下悦动的纹路,朝远海狠命一撞,再度被反弹回红色的圆盘内。
不仅如此,他感受到自己的妖力开始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出来,融进阵法的边缘。
极大的絮乱之下,缩小术自动破除,使得他那数十米的巨大身子直接搁浅在这潜水之中,难以动弹分毫!
“啧啧啧啧,好久没有见到这么蠢的大妖了。修为还不怎么高就敢跑到近海来,恐怕只是为了作恶欺负百姓吧。”
头顶传出一阵冷漠的嘲笑
“若真如此,本座今日便要为民除害,伏了你这恶妖!”
落抬头看去,瞳孔中倒映出一位踏着飞剑的人族修士,周身散发的灵力给他一种极大的危险之感。
是人族的大能。
而且,换算成大妖,无论是修为,年龄,还是经验都在他之上。
落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终于悟了什么,巨大的躯体笨拙地被这阵法困得弯曲,无力地贴在硌得他肚皮生疼的沙粒表面。
对不起……
他看了一眼站在岸上接受一位女性安抚的云游年,内心如同冰一般冷硬,随后被现状轻易敲成碎片。
想笑。
到底是笑自己太蠢,没记住该记的话,还是笑她不守信,轻易卖掉了五年交情呢……
肉体和精神那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要让落陷入麻木,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灰暗。
“悠呜——!!!”
沉默许久后,像是悲鸣,像是质问,他狠狠用尾巴拍打着身下的浅滩,一曲鲸歌自喉咙深处迸发,声波疯狂震荡越来越鲜丽的阵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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